9月中旬，全国数学竞赛联赛如期举行，参赛对象为在预赛中获得名次的在校高中生，只有取得全省前叁名才有机会获得奖项并稳进CMO(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)。
  来自嘉衡一中的学生大多数在预赛就被刷下去了，最后进入联赛的只有沉梨和6班的陆临川。
  陆临川虽然总成绩与沉梨仍有差距，但他数理化成绩很好，有时候单科拎出来能拿全校第一，只是常被语文拖后腿，导致沉梨转来之后，他一直稳坐第二。
  他对沉梨有过好奇，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第一名是个女生的时候，还以为是一个带着厚重眼镜的书呆子，可那一次他和沉梨一起去参加校外联考，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她本人，当她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时候，那一刻他的心好像停跳了一拍。
  这场考试举行了一整个上午，分为一试和二试，试题难度远大于预赛难度，考场上大多数学生们皆是眉头紧锁、一筹莫展的模样。
  晨光斜斜切过玻璃窗，在教室后排投下菱形的金斑。
  沉梨捏着钢笔在演算纸上划出沙沙的轨迹，腕间挂着小苹果的金手链与木桌碰撞出轻微的清响。她思考时会手举着下巴微微垂首，一缕乌黑柔顺的发丝滑落耳际，被纤白手指轻轻勾回，乌黑的发尾被阳光下折射出碎钻似的光。
  当后排的陆临川抬头看时间时，忍不住偷瞥了她一眼，她正将碎发别向耳后，露出一截洁白的颈侧，仿佛散发着淡淡香气，交织在一片沉闷的考场里。
  墙上的电子钟跳向终考时刻，沉梨将钢笔放置一边，看了一眼已经检查过两遍的试卷，静静等待监考老师的指令。
  当监考老师说“可以离场了”的时候，安静的考场瞬间变得吵闹，夹杂着收拾东西桌子碰撞和嘈杂着交谈的声音。
  沉梨不紧不慢的跟在人流中间往外走，她认真做了每一道题，不太有把握的也多少写了几个步骤上去，检查了两遍基本没有多大的改动，每一次考试她都能做到问心无愧、不会后悔。
  她正想掏出手机告诉纪瑜考完试的消息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。
  “沉梨同学。”
  她回头，是单肩背着书包的陆临川，他个子很高，身形挺拔，在一众学生中很是惹眼。
  沉梨点头回应，“陆临川同学。”
  “感觉怎么样？”陆临川大步跟上，和她并肩走着。
  这是刺探对手的情报么，沉梨心里想着，而后斟酌着给了个词，“还好。”
  “我相信你，没问题的，希望我们能在决赛相遇。”
  陆临川略带真诚与鼓励的语气反而让沉梨怀疑自己想得狭隘了，想着毕竟是同校的学生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是给了她一点亲切感，她浅笑道，“好的，我也希望能看到你。”
  “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……”陆临川稍微侧了下身，挡住了照在沉梨身上正午的阳光，这个动作也让他离沉梨更近了一点。
  沉梨正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，除了不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，她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。
  沉思之际，几步之远的方位突然有人高喊着她的名字。
  “沉梨！”
  她抬头望向声源处，瞳孔微微睁大，眼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。
  纪瑜穿着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上衣，下面是墨绿色的工装裤，身形瘦而高，许久未见，头发变长了些，刘海下一双眼睛带着侵略性，逆着人群，他就那么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。
  纪瑜脸上仿佛写满了我不爽几个大字，一开口周围瞬间冷了好几度，上来就是不客气地质问，“他谁啊？”
  沉梨还未来得及介绍，陆临川伸出手，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，“你好，我是嘉衡一中6班的陆临川。”
  纪瑜抬眼看过去，半晌才不情不愿地伸手握了握。
  纪瑜在老远就看到自己女朋友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的，而且这男的还……还长得算他妈可以吧，听完介绍他瞬间明白了，这是一块参加考试的，他突然有了危机感，冒出了一个也许这样的人才配和沉梨站在一起的想法。
  他拉过沉梨的手，语调低了几分，“走了。”像抢夺糖果的小孩，别扭又固执。
  沉梨被他拉着向前，还不忘回头礼貌地跟陆临川告别，“那我们先走了。”
  陆临川微笑着招手，待沉梨转回头的时候，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失落，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了。